提灯逐影归期未定

Cigarette,Whisky,Lady /烟，酒，女人

Of all the gin joints in all the towns in all the world…
She walks into mine.
全世界有那么多城镇，那么多酒吧，她偏偏走进了我这一家。
                              -------【Casablanca】

“雨伞挂在左侧墙那。”
少女撑着门往外抖了抖水，把伞挂上装饰着塑料藤蔓的墙上。往常墙上挂着不少遮阳伞，今天倒是空空荡荡，也是，这么大的雨，谁会愿意出门？
“天有点冷，你要不喝点东西？”老板隔老远问她。
她拎着包穿过卡座和书架，“热的就行，老板你别给我酒就成~”包随意扔在地上，少女轻快地蹦上高脚椅，对吧台后面捣鼓着的女人说道。
“你都没成年，而且酒是我的。喏，红茶，不够再要。”
“啧，有甜的吗？要可可。”
“没有啦，今天也没蛋糕。”
“你说你这店，说是咖啡店却在卖书，说是书店但你就是几个书架，啥书都只有一本，而且你还有个小型酒吧，店名还是桡骨，跟你认识了段时间也不知你叫啥，难道Radius就你名字？”
红裙的女人转过身来，手里握着半杯威士忌，巨大球形冰块浮在酒中。她黑色的长卷发披散着，背着光看不清神情，嘴角挑起点笑。
“你好奇？”看到少女疯狂点头，她坐上旁边的椅子，扒拉出个烟灰缸，“嘛，下这么大雨，挺无聊的，给你讲吧。我先抽支烟。”
“又抽，烟味呛啊~”
“这边又不是无烟区，你还要不要听了？”
“听！”

Ulna开了家店，说是咖啡店但能看书卖书，而就几个书架也不能叫书店。她穿黑色长袖衬衫，扎着马尾，不常笑，和店里那只高冷的黑猫humerus一个样，
Radius是在一个雨夜走进这家店的，散着长卷发，红裙角被雨水染深颜色。她把自己和包扔进两个座位，对着Ulna说，有酒吗？
Ulna给她泡了杯茶。
Radius抱着瓷杯冲她笑，墨绿猫眼笑得弯起来。
眼睛像humerus，Ulna想着。等到面前女子问她谁是humerus，她才反应到她不小心说了出来。
一向不怎么亲人的humerus跳上Radius的大腿，把自己团成一团窝在Radius怀里，完全不理会主人因为它（humerus：我可不觉得是我的缘故）红了脸。
然后Radius脸也红了。
两人就这么红着脸看着对方，，然后她们都笑出了声。
然后她们在一起了。
Radius下了班就跑来店里帮忙点单收银整理书架，没什么客人就逗逗humerus，或是抱着本书窝着等着Ulna给她做蛋糕.
Radius嗜甜喜欢酒和烟，Ulna喝茶吃素，连咖啡都少碰。但她们都喜欢老电影，喜欢歌剧，会在店里放蓝调和布鲁斯。Radius穿上Ulna的衬衫，扎起头发，把门口左侧的墙壁挂上藤蔓和挂钩，每周挑一天在门外的小黑板上写上大大的【老电影之夜】，她给Ulna泡茶，买了浅咖色的被单，往Ulna色盲般充斥黑白灰的衣柜塞进深蓝墨绿米黄和一点红色。Radius带着她的大红长裙各色化妆品白纸文件黑壳电脑还有薄荷香烟威士忌一起卷进Ulna的店面、房子和生活，像一团火，一株蔷薇。每次看着她轻啜红茶，抱着humerus窝在沙发里从Notting Hill看到Star Trek，Ulna总惊叹于自己无法爱她比现在更多。
她们在一起的一周年她们在西餐厅订了位置，那天的意面难吃的要命（Radius语）不过沙拉挺新鲜，Ulna记下了餐后甜点几天后它就出现在了晚饭桌面。第二年Radius搬进了Ulna家，她们选择用卡萨布兰卡度过纪念夜晚原因是整理房间时Radius翻出把吉他，而Ulna给她唱了Bertie Higgins的Casablanca。
第三年的礼物是Jack Daniel’s和米白羊毛毛衣，第四年Ulna重新装潢店面，在层层书架后打造出一个吧台和一架子调酒，Radius在看到吧台时惊喜的大叫，而当Ulna把学习成果—— 一杯Old Fashioned放在她面前她甚至哭了出来。
Ulna记得所有的纪念日内容，纯粹是因为那天是她们在一起的日期。她们把每一天都过成了纪念日，每年初遇那天Ulna都会给穿着红裙的Radius倒一杯红茶并驳回Radius对酒的询问，然后第二天就在早餐时得到一杯甜得腻人的可可。
她们一起撑一把伞冲进倾盆大雨，当雨水冲刷玻璃时在卡座间随着音乐摇摆。外面雨下得很大，室外白茫茫一片，雨水从天上以千钧般地力道砸向楼顶墙壁地面，打得玻璃啪啪作响。道路上的雨水汇成河流，把尘土垃圾落叶石子全部冲走，留不下半点东西。
她们缩在店里，音箱里传出吉他声和男人粗旷的嗓音。Radius舞动大红裙摆，同色舞鞋在木地板上敲出连串的脆响。Ulna坐在高脚椅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丝毫没注意到酒杯中的冰块已经融化，直到香烟烧到接近手指才被灼痛唤回神。

“嘿！痛吗？”少女盯着老板烧到指间的烟，
“嗯…还好，只是有点刺痛。”
“不懂你们这些抽烟的，烟有那么好抽的吗？”
“苦的，呛喉，抽完喉咙发干发涩，烟味也不好闻，还会留在身上挺久。”
“那你还抽，而且抽烟不好啊？！”
“行了行了我乐意，你还要不要听？”
“要要要！，你刚才都晃神了噶。”
“我说到哪了？”
“Radius在早餐时给Ulna倒可可。所以老板你就是Radius吧，喜欢抽烟喝酒，红裙子黑卷发。”少女的手指跟着话语移动。“而且店名是Radius啊就是你名字啊。”少女眨巴眼睛，满眼期待看着女人，店里安静得只剩下外面的雨声。
老板轻笑，接着讲下去。

她们在第五年的时候一起去了Radius家吃年夜饭，Radius妈妈很和蔼，做菜好吃得要命，年夜饭充盛如同满汉全席。Radius不顾两人劝阻喝掉了大半瓶威士忌，醉得在沙发上哼哼。Ulna给她喝水，擦脸换衣服，照顾了她一整晚。Radius妈妈一直插不进手。
第二天早上，Ulna一大早爬起来，Radius还在睡。厨房里传来动静，Radius妈妈煮了面，正在煎荷包蛋——Radius不喜欢水煮蛋。Radius妈妈闻声抬头扫了眼，又低下头。“Ulna，阿姨认识你几年了，在阿姨看来你就跟Radius的姐妹一样。现在你们都要奔三不小了，阿姨也老了，就希望能看到Radius结婚生子，不像阿姨这样无依无靠一个人辛苦把她养大。阿姨把你当女儿，你以后找到男朋友也带来给阿姨开心下啊。”
Ulna低头看锅，整个人僵在那里。
空气里飘出一点焦味，第三个蛋糊了半面。
“糊了啊，只能丢了。”
“没事的阿姨，只是糊了半边，给我吧。”
Ulna立刻装。碗面往外走，却差点和Radius撞个满怀，Radius站在厨房门口，脸色苍白，然后挤出笑脸对厨房里两人撒娇道“我头痛~有没有醒酒汤？”
就像她根本没有听到妈妈的那段话似的。

冬天，下着雨，凉意一点点渗进骨子。Ulna在店里发呆，Radius站在店门外，雨水打湿裙角。她一根接着一根抽烟，，每次吸都是一大口。烟烧的很快，几下就烧到指间，她却没把烟头丢掉。
然后她带着浑身烟味走进店里，走进吧台，手指在Skyy Vodka前停了一瞬，抓起旁边的Bombay Sapphire直接灌了一口。
“我们去其她地方好不好？去西班牙看探戈，去苏格兰喝麦芽威士忌，去法国去德国去哪都好，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妈妈怎么办？她身体不好，你不可能丢下她走掉。”
“可是，可是我，我她妈和你在一起五年你还不清楚我想要什么吗？！！！”
“……我不想你以后后悔，”
“……我们怎么办？”
“……不知道。”
她们抱成一团，把脑袋嵌在对方肩窝，想要止住眼泪只是徒劳。
“……还能假装快乐很久呢……”

“后来呢？”
少女接过纸巾擦干眼角，吸吸鼻子追问道。
后来，Radius妈妈进了医院。她状态越来越差，一直念叨着想在死前看到Radius结婚生子。
在相恋的第六年，她们分手了，Radius找了个男友带到妈妈的病床前，跟她承诺说他们会结婚。

后来妈妈去世，Radius一直拖着没有结婚。妈妈走后她和男友分手，回来找Ulna。她们一起去西班牙，去苏格兰，去法国去德国，更多时候窝在店里一个喝酒一个喝茶，humerus窝在Ulna脚边打盹，音响里放着Casablanca。

“…老板你还我眼泪。”
“行了行了，我只是编个故事解释店名，你都不知道我说真说假，还哭唧唧。”
“哼！！！！”
“行了，气有什么用？雨停了，你该走了。”
“Radius你这个坏人！！！”少女跳下椅子，抓起包就往外跑，边跑还回头做了个鬼脸。
“Radius？呵。”女人失笑，把烟头碾灭。店外有车经过，车灯一晃，一抹棕色转瞬即逝。

“啊！昨天把伞忘店里了！”

少女推开店门，老板不在，时间还早没什么客人，店里有个小哥系着围裙整理书架。
“你好~请问老板呢？”
“Ulna?她很少到店里来，来也基本是晚上”
“Ulna?那Radius呢？”
“谁？”
“老板啊！穿红裙黑长卷的那个！”
“那是Ulna，她平时都穿黑衬衫，你难得撞上她穿红裙。”
少女呆愣片刻，走到墙边拿伞。隔了一晚，地板上还残留着水迹，仿佛店外还在下雨。

“冰融化了的威士忌还能喝吗？”
“水会把酒稀释得寡然无味，没能及时喝，那就不能喝了。”

注释：
Ulna：尺骨，Radius：桡骨，是人前臂的两根并列的骨头
Humerus：上腕骨，人的大臂部分的骨头
Notting Hill：电影，Star Trek：科幻美剧
Jack Daniel’s：威士忌，
Old Fashioned：一款以威士忌为基酒的鸡尾酒
Skyy Vodka：深蓝牌伏特加
Bombay Sapphire：孟买蓝宝石金酒，度数比伏特加低得多
开头的句子是电影Casablanca/卡萨布兰卡里的台词
BH的Casablanca是歌曲，跟电影没啥关系
Radius跳的舞是西班牙国粹弗朗明戈

感觉我他妈有些东西写得隐晦了。。。。能看得出来吗。。。扶额
而且这篇东西是社团作业要求以雨为主题，虽然好像没看到但雨是我塞了不少东西进去的。。。。太隐晦了。。。吐血